夙延川也不知怎么,看到她的时候,一整日胸臆中难平的燥郁之气竟然就悄悄地化去了。
水榭门口响起了脚步声。
一身宝蓝便装站在重叠的纱幔底下,像个隐身人一般的上阳宫大内监杨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。
夙延川将手中的黑子投入棋笥里,目光在顾瑟身上定了片刻,才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认得我?”
他今天没有穿着软甲,却着了一身玄色的大袖,长发不梳,玉带犀钩,萧疏轩举,如前朝名士。而当他抬眼望过来时,没有狰狞鬼面的遮掩,便露出一张带着漫不经心的睥睨之色的脸。
熟悉的龙涎香的烟气从香炉里散溢出来,掩去了他身上仿佛洗不掉一般的血和金属的凛冽味道。
顾瑟一时恍惚。
就在几天之前,覆在黑铁鬼面之后的他也是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。
他从那时就猜中了她知道他的身份。
后来,她以治水能吏回赠他。
他当然也就知道,她已经向他承认——
她本来以为,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。
可是这时尚未及冠的太子殿下啊。
不知道今日是谁触了他的霉头,让他生出这样大的火气。
她有些无奈地,顺从地唤他